黎至清分辨不出他话里真假,只得应道:“战场之上刀光剑影,凶险万分,殿下金尊玉贵,着实不该以身犯险。黎某以为,若是殿下存了报国之心,以监军身份阵前督战,必能振奋士气,扬大成国威。身先士卒,大可不必!”

    穆谦当然没存想上战场的心思,他初来乍到,对这个国家和百姓感情不深,原主也算不得是个有家国情怀的,是以他断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置于险地,发现黎至清会错了意,解释道:

    “本王没想真上战场,就想问问,在你心中,若是本王上阵杀敌,可有建功立业的机会?”

    黎至清面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:“殿下英武不凡,自是无人能敌,想来建功立业,不在话下。”

    这么敷衍又虚伪的话,听得穆谦直皱眉头,噘着嘴不悦道:

    “至清跟本王也算旧相识了,怎么说话还这般见外?看在本王刚贿赂了你一个糖画的份上,至清就不能说句真心话么?”

    黎至清看了看手里那只笨笨的小熊,觉得自己刚才接了糖画的举动比它也聪明不了多少,如今糖画握在手里,拿人手软,可算是被穆谦拿捏住了。黎至清恨不得立马把糖画再塞回给穆谦,可他脸皮薄,如此耍赖的事,穆谦有脸做,他可没脸。犹豫了半晌,知道穆谦心思不在庙堂,索性叹了口气道:

    “为将帅者,要有攻城略地的谋略,要有万夫不当之勇,更要心性坚韧果敢刚毅。谋略和身手,只要肯下功夫,假以时日,必有所成。只不过殿下心性略急,易怒,若由着性子来,怕是再好的身手、再多谋善虑,也难以成事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黎至清就开始后悔,这话并不中听,穆谦又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,此刻他无意惹穆谦不快,心里正上下打着鼓。

    穆谦倒是不以为忤,终于听得黎至清一句实话,脸上再次挂上笑意:“至清这样说话,倒是让本王觉得轻松不少,本王知道自己性子急,自小也因为这个吃了不少亏,至清可有法子?”

    黎至清摇了摇头,“殿下可听过一句俗语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!”

    穆谦见他也没法子,略显失望,不过他也并不当回事,毕竟方才的问题不过是见到两个拿冰糖葫芦的小孩子嬉戏,才一时兴起。短暂的失望立马被周围的喧嚣冲淡,又继续兴致颇高的拉着黎至清在夜市上闲逛。

    黎至清见他情绪来得快,去得也快,低头看看手里的糖画,又看了一眼穆谦,没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又走了半晌,路过一个卖灯笼的小摊,摊位上摆了好些纸扎灯笼。在摊位一角,摆放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熊灯笼,黎至清经过时忍不住多瞟了一眼,而且只看了一眼就急急挪开目光,似是怕被人发现一般。

    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在了穆谦眼里,忍不住在心中笑他,这人看起来一副清冷疏离出尘脱俗的模样,其实也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。

    穆谦刚想把灯笼买下来,又怕因为刚才那事,黎至清已经对那糖画心中有了芥蒂,灯笼也不会收,索性作罢,只装作无意问道:

    “至清,方才那糖画摊子上,盘龙、火凤哪个不比你手里拿得这只笨熊威风,怎么你就对它情有独钟?”

    黎至清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糖画小熊,言道:“家兄曾赴北境战场,言及在北境见到过几次棕熊幼崽,虽然动作不够灵活,甚至有些笨拙,但憨厚可爱,比之糖画和话本里的更甚。黎某心向往之,所以遇到带着幼熊的物件,难免多上心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