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开到最大的水从淋浴喷头砸到浴缸的内壁,还有成安素的身上,发出的声音却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
    浴室内的温度极低,这些砸在成安素头顶,后背,手臂的水,令她的毛衣和牛仔裤都吸饱了水,而她瑟缩地坐在浴缸里,就像是一个被人随手放在这里,等待清洗的娃娃一样。

    防水的眼影和睫毛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保持完整,她的脸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。听到声音,成安素愣了几秒才转过头来,抹了一把脸,又将湿透的头发捋到了耳后,露出一整张脸来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好几秒,杜航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去做什么。他拿着浴巾想去拉成安素起来,被水淋到手臂上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冲凉水?

    杜航更慌了,弯了腰要去拉成安素的胳膊扯她起来,可后者像是铁了心似的,非但没动,还拽了一把杜航的袖子,险些把他也拽进来。

    站在外面稳了一下身形,杜航尝试着去和成安素交流:“先出来,你这样淋下去肯定会感冒,之前的病才好,你再难受了,之后去排练都要受到影响。”他尽量是自己的语气是柔软的,哄小孩一般。

    可看起来成安素并不吃这一套,她仍旧执着地拉扯着杜航的袖子,虽然力气不大,但能感受到,她还是想让自己进去陪他。

    杜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,有一瞬间,他突然觉得心口酸胀地难受,就好像遇到事儿的不止是成安素,还有他自己。

    虽然,人总是说着“我理解你”,“我明白你的感受”这种鬼话,但事实上,就算是一个人身上复刻了另一个人遇到的事情,也不一样能够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但,刚刚一瞬间,杜航觉得自己仿佛触及到了一片柔软的、可以停留在指尖的海洋,而其中夹杂的感受,正是此时此刻,成安素的感受。

    苦涩,矛盾,惊恐,寒冷,等等等等……

    或许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的感情的催促下,杜航放弃了抵抗,他顺着成安素的力道站进了浴缸里,单膝落下,将此时显得过分幼小的成安素拢在了怀里。

    背后的水是冰冷的,而怀里的成安素同样是冰冷的,就像一座暖不热的石雕一般。

    杜航在头发还未湿透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发抖,成安素更是抖得像个筛子似的,偏偏没有人离开,两个人仿佛怪诞的行为艺术一般,这个古怪的行为持续了好几分钟。

    成安素此时才像是苏醒过来似的,猛然抬起头,看向杜航拢着自己的双臂,又看了看他冷到发紫的唇,慌乱地一边去拉他的胳膊,一边伸手关了淋浴的开关:“你干什么?杜航你、你干什么啊?”

    她说话的同时还在抖,匆忙去扯浴巾想来给杜航披上,偏偏杜航的反应更快一些,他先一步把浴巾拢在了成安素的头上,将她大半个人都埋在了其中:“好点儿了吗?”

    反正两个人现在都湿透了,他也不急出去,先用浴巾揉了两把成安素的头发,又扯着浴巾的边将它拉下来一下,像大衣一样把成安素裹了起来,露出她的小脑

    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