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浅挥挥手,小骨头端着酒杯与酒壶跳下水中。

    他爬到亭子里的石凳上,盘腿坐定,接着讲故事,“这顾二少爷,拜入西陵山门下十年,学有所成,辞别师门,回到凡世中,做了个为情所困的游仙。”

    “为情所困?”隋婴听到此处,知花浅不仅仅是与他讲个亭子,坐到花浅对面的石凳上。

    花浅能通过些死人留下的骨头或者遗物,感知到某些曾经发生在遗物主人身上的事。

    隋婴没记得自己认识姓顾的旧人,那顾二少爷,在西陵山修行,三百年前,他身在虚浮山天问阁,与西陵山的弟子,不常走动。

    “为情所困,大大的困,”花浅指了指湖心岛,“要不然,他为何三百年守在这个小破岛上不走?这次他再不走,我非给他把岛挖穿了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顾二少爷,就是潮生前辈?”

    “没错,顾潮生,他与你同年入门,并不是什么前辈,只是他这些年放弃修道,流经岁月,头发白了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的情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还是顾家少爷的时候,有个哑巴书童,自幼被他父亲买回来伺候他,同吃同睡,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,他于西陵山回到凡世后,与那书童重逢,感情愈加浓烈,直到两情相悦,定下终身之约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凡世礼法,不允男子与男子相合,所以他们被拆散,酿成悲剧?”隋婴听着猜测,“只是顾二少已为仙门之徒,怎会怕凡世武力?顾家有兄长,也无需他来继承家业。他大可以带人一走了之,凡世之大,找个其他地方安家。”

    “倒不是礼法,是那书童自己离开了顾潮生,毫无缘由,而且是不告而别,顾潮生找遍了凡世,也没有找到他的半分痕迹,最后回到了他们的约定之地,也就是这养心湖中的岛上,苦苦等了他的书童三百年。”

    “凡人哪里能活三百年。”

    从黑发如瀑的潇洒游仙,等到宾白银霜的迟暮腐朽,放弃修炼,画地为牢,他哪里是等他的书童,分明是早知书童已死,自己也在等死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是没错,凡人数十芳华,转瞬即逝,但我总觉得,那个书童顾青没有死,因为我至今没有找到他书童的骨头。我为中心,方圆百里,万骨皆听我差遣召唤,我常召唤那位名作顾青的书童,却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”

    “尸身火化,变成了灰,你也召唤不来。”

    “也有这个可能。”花浅耸耸肩,“比起我的事,你们的事,才真是个大麻烦。仙魔大战过去三百年,堕仙又重新冒出来,还是在仙法会盟的昭明台上,关键是陌陌还二话不说,把他给杀了。杜凤雪他那么恨我,八成又把这笔账算在怀薇鬼陵头上。”

    这也正是隋婴担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