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夜膳筵是皇宫里的团圆家宴,设在富丽堂皇的奉天殿,偌大的殿里灯火通明,除夕守夜,将彻夜燃烧香木。

    钟太后和皇帝季隐之在众人的跪迎下并排落座,在季隐之右侧的席位,依次是他的五位皇妃。在钟太后左侧的席位,依次应是王上季玄默,太子殿下季辽,一位庶出公主与四位庶出皇子。随着一声钟太后的令下,任晶莹示意坐在了太子殿下的左侧。

    膳食极其丰盛,殿内布置的很喜庆,祝福的吉祥话不绝于耳,任晶莹却觉得气氛怪异。她感受不到家宴的温馨,殿里尽是小心翼翼的恭谨,不见真正和乐融融的景象,彼此之间生分许多,不及太后、皇帝、王上、太子四人在一起时的欢欣融洽。

    任晶莹注意到了位于她左侧的公主,当朝皇帝唯一的公主,约摸十二三岁,有种高不可攀的艳丽,背脊挺直的端坐,举止颇为端庄高贵。当皇妃们在逐一向钟太后与皇帝进献喜联之际,她倾身过去,热情的攀谈道:“我是任晶莹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的伴读?”公主季嫆端坐如常,语声轻渺。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任晶莹笑意吟吟,入席时钟太后只是向众人宣称她是太子殿下的伴读。

    季嫆并未看她,目光漠然的落在眼前的菜碟,高傲的道:“区区太子殿下的伴读,有何资格入席皇家年夜家宴?”还坐在了属于她的席位。

    任晶莹的笑意一怔,道:“我还是任国的公主。”

    “任国的公主?”季嫆淡漠的道:“藩属小国的公主身份在帝都微不足道,还不如太子殿下的伴读。”

    任晶莹瞬间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季嫆道:“你缀于额前的华胜,满嵌千金一颗的金色珍珠。”

    任晶莹摸了一下额前华胜。

    “你的一整支玉簪鲜亮平和,乃是价值黄金万两的玉中之王。”季嫆依然是垂眸的姿态,道:“你这件轻裘,毛绒轻软丰厚,举世罕见。你身穿的华服,绸缎织造繁美精细,集数百年精良技艺。”

    任晶莹打量着自己的衣裳。

    季嫆这才睥睨了她一眼,道:“你的行头件件昂贵至极,但又难得的不哗众招摇,不夺你的光彩。”

    任晶莹知道自己的衣饰非比寻常,不知道自己的衣饰如此非比寻常。

    季嫆窥出端倪,揭示道:“你不识自己衣饰的价值?”

    任晶莹惊奇的坦言道:“不识,我的衣饰件件皆是如此。”